鸽子阿初

【瓶邪】浮生未歇 01

（接《十年》，吴邪把小哥从青铜门里接出来之后铁三角一起生活在雨村的故事）    

      ”汪藏海记，顺铁链而下，见青铜巨门立于山底沉岩，内有石人万千，石胎孕育，脐带入石，无情无欲，算筹以计，累恒河沙数，不尽不绝。”

     恍惚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黑瞎子曾经说过的话，像是一道无法摆脱的咒语，低低沉沉的在脑内回响。

     转眼之间，漆黑无光的眼前突然出现了点点荧光，慢慢开始连接延伸，直到形成一条条清晰的纹路。

     那景象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。

     由那蓝色纹路一点点照亮的，无数镶嵌在石头里的人。他们蜷缩着，肚子上的脐带深深接入岩石的深处，密不可分，仿佛静止在了时空里，冰冷而诡异。

     他们都长着闷油瓶的脸。

     “他只是一块石头，和这里任何一块都一样……”

     然后那无数的石人都动了起来，岩石的外壳慢慢从身体上脱落，露出属于人类的皮肤，变成一个个我熟悉的闷油瓶。

     他们在人海中无数次与我擦肩而过，带着石头的冰冷和漠然，面无表情的直径从我身边走过。

     我想出声叫住他，嗓子却像被塞住了一样，发不出声音。想迈动脚步去追上他，却看见他无数个重影在身边徘徊，一时就只能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。

     这种感觉憋屈的不得了。

     我心一横直接拉过旁边的一个闷油瓶去拍他的肩，但在触碰到的那一瞬间，手底下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一尊石像，碎裂在了我旁边。

     草……小哥真是个石头人!

     我脑内一阵轰鸣，双眼就睁开了。

     窗外的月光一片皎洁，洒进屋内形成一片白纱。我微微喘着粗气怔了一会儿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做了一个梦，闷油瓶已经回来了。

     口有点渴，我借着月光摸索着去找床头的水杯，却意外的瞄见了一个身影伫立在我的床边，吓得喉间一梗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。

    手马上习惯性的去摸腰间的刀子，目光紧盯着那个身影，警惕值瞬间拉到最高，整个身心都处于防备状态，像一只弓背炸毛的猫咪。

     当一切下意识反应都完成了之后，我才来得及仔细去看那个身影，高瘦纤细，有点眼熟……

     “靠!小哥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?差点吓死我!”

     月光照在他脸上，果不其然就是闷油瓶那张标志的面瘫脸。

     他没出声，上前一步，开口问“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 “我?”

    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我为什么突然醒了。

     “噢，没什么，就是有点口渴。”我找个理由搪塞了过去。不然怎么说，说我走南闯北下墓倒斗几十年吴家的小三爷，被一个恶梦吓醒了?

     这要是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了?

     闷油瓶依然没出声，也没动，不知道是信了没有。

     我冲他摆摆手。

     “你也别杵着了，赶紧回去睡觉吧。”说着我重新躺下了，想闭上眼睛，进入到睡眠的状态里。

     耳边没有一点声音，也不知道他听了没听。我翻个身子，之前的噩梦浪费了我不少精力，现在只觉得困极了，眼皮子黏在一起连铁棍子都翘不开，就这么慢慢的就要睡过去了。

     月光就这么静谧的照着。我却在朦胧中觉得被一束目光注视着，而且它似乎还在移动，从脸上移动到脖子，从脖子到肩膀，然后在身体各处游走着。

     不注意还好，一注意就觉得身体各处都随着目光的游走开始发烫，一时灼的人心神不宁，连睡意都被驱散了不少。

     这可没法睡下去了……

     我翻身看过去，果然闷油瓶还是没动，就静静的站在那，视线落在我身上。还是那种让人无法读懂的目光，带着他自身的一种苍凉和淡漠，让我觉得自己被深渊凝视着。

     我叹口气，往床里面去了些，拍拍空出来的位置“过来睡吧。”

     本来也没指望得到什么回答，毕竟他无视我又不是一回两回了。

     但闷油瓶居然动了，他慢慢走了过来，一手撑在床上，另一侧身子麻利的翻身上了床，最后躺在了我旁边，安静的侧头，看我。

     我还没反应过来，在他躺下之后脑子就是蒙的了，目光一不留神就撞进了他的眼睛里，看见一片墨色，宛如月下之湖，深不见底，暗潮涌动。而我被他眼底的波涛带动着，就这么怔怔的对视了几分钟。

     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在他的眼神里陷下去，拼命把自己的神志拔出来之后，觉得这闷油瓶该不会是个假的吧。心里暗自提防几分，想着要是对方做了什么不利动作，就赶紧跳床跑路，虽然也不一定能跑的掉。

     幸亏这胡想没成真，闷油瓶只是和我对视了一会，就收回了视线，转过头自顾自休息了。

     呼……

     我松了一大口气，感觉心脏还砰砰的跳着，心中因为刚才噩梦留下的阴影却消散了不少，大概是同生共死的时候长了，他在的地方都能给我一种安全感，哪怕已经十年未见，这种感觉也不曾减少过半分。

     我放心的侧过身，把后背交给他，准备再次入睡。

     但是过了好一会我也没睡着，无论怎样辗转反侧也没了刚才的睡意。

     闷油瓶就睡在床的另一侧，他的体温在正常情况下都有些偏低，散发着淡淡的凉意，在经历过刚才的梦境之后更是觉得后怕，怀疑身边的人是不是真的变成了梦中的石雕。

     越怀疑越是抓心挠肺的在意，他应该已经睡着了吧?我伸手摸摸他应该没关系吧……

     闷油瓶的呼吸声几乎微不可闻，我试探着伸出去一只手，想去摸摸他的温度。但是手伸了半天，也没敢摸下去。

     一是怕闷油瓶没清醒直接一个条件反射把我的手打断，二是这大晚上偷偷摸摸的摸自己兄弟，怎么想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啊……闷油瓶要是发现了可能还会以为我有什么疾病……

     这想东想西的手也迟迟没下去。最后为了能睡个安稳觉，我咬咬牙，手轻轻的放了下去，也没关放在了什么地方，然后神情紧张的等了一会，屋子内一片寂静无声。

     看来没事!我胆子略大了些。手底下是温润的触感，像是一块玉石，有点凉意，但还是带着些体温的。我又戳了戳，嗯，有弹性，看起来不会是石头。

     我彻底放心了。轻轻的想要把手收回来。但还没来得及动作，手腕就被人扣住了，我神色一凝，还没等施展拳脚，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，接着就被人压到身子底下了。
    
     尽管身后是柔软的被褥，但这一系列突变还是把做了亏心事的我吓得不轻，随之而来的就是被欺骗的怒火了。

     丫的原来没睡着，在这跟我装呢!

     “撒手!”这受制于人的滋味的确不爽，嘴上就没了好语气，我想试着去踹他两脚，但发现身体早就被压的死死的，上面的人看着没什么重量，却偏偏像座山一样，制住我所有的动作。

     闷油瓶仍然不听我的，就这么压着我，暗夜里的一双眼睛却燃起了火苗，看起来像是要吃人。

     从没见过情绪起伏这么大的闷油瓶。我有点怂了，投降的放松了抵抗的身体，乖乖躺平“我错了行了吧，不就是被兄弟摸了下吗，又不会少块肉，小气。”

     闷油瓶还是没动作，但手上的力度也没放松。更糟糕的事，我发现他身上的体温正在慢慢升高，麒麟纹身的纹路在一点点变得清晰。

     这下坏了!我不会是碰到他的禁区了吧。我默默后悔，闷油瓶要是想削我，那可比吹灰简单多了。不过十年没见，丫的脾气怎么变的这么暴躁?

     我边胡乱想着边侧过脸等待着命运的降临。

     过了一会，头顶依然没有传来什么动静。我忍不住微微睁开眼，就见一大片阴影瞬间笼罩了下来。而唇间则烙下了一个火热的印子。

     ?????

     我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，闷油瓶这是在，亲我???!!!

     脑袋当即陷入了死机，还没等到重新开机，就觉得脖颈后传来熟悉的触感，随即陷入了一片黑暗。

     闷油瓶又把我掐晕了。

    最后一丝清明随之而去，心里只能默默骂人。

     张起灵，我跟你没完。